文我｜宇宙需要小狗
*年下/长大的永恒命题/6k+
*小狗成长实录
*最好胜的小孩，也被我拥入怀^
00
如果他是小狗星，那他一定会在几十亿颗据点和数不尽的微生物菌落里，一眼看见他想要为之命名的人类。
01
十岁那年刘耀文荣获“小狗”称号。颁奖者是长他两岁的柏周。
他气得上蹿下跳，喂喂喂，什么小狗啊！我家有土豆一只狗就够了！
十岁的小男孩听不得这些，他看《奥特曼》总跟着不知道是欧布还是迪迦一起冲怪物发射光波，拳打脚踢直到一头撞到墙壁。痛是痛了，但为了打倒怪兽，他不能哭。再后来看《铠甲勇士》，央求着妈妈买了配套的变身器，一通花里胡哨的特效音响完后他立刻挥舞着塑料剑，好死不死砍到了过路的妈妈，毫无商量的余地就被没收了战斗武器。
但为了打倒怪兽，他不能哭。
刘耀文尚且幼小的心怀了多大一个英雄志向，他惩奸除恶，他惩恶扬善，他一举致胜，而后扬名立万。
那时刘耀文就着是要扬名立万还是隐客江湖这两个选择纠结了很久，扔骰子失灵，掰花瓣不准（这个方法在被柏周骗说是杀害小花生命后他就再也没用过），最后还是敲响了柏周家的大门。
没想到柏周上下打量着他，恰时路过一只流浪狗，脏兮兮地飞奔过去，他被吓了一跳，瞬间蹦到柏周身旁。
柏周见他这样子哈哈大笑，小狗见小狗，怎么还怕嘛。
“谁是小狗了！”他不满地反驳。
柏周摇摇头，答非所问：“小狗多可爱啊。”
然后他斩钉截铁地说，我家只有一只小狗，就是土豆！
柏周这一番话严重打击到了他刚燃起的英雄心。原来他刘耀文在他人眼里，不是超人也不是勇士，而是一只狗。他夜以继日地在电视台上翻找着有没有是小狗当主角的动画片，期间被东森幼幼台用台湾腔配音的《蜡笔小新》缠住，捧着薯片乐呵呵地品鉴，正事抛在脑后，直到看到那只像雪球的小白狗才想起使命。
他横看竖看那只小狗，可爱是可爱，聪明是聪明，但是未免跟他的理想形象也差太多了。世上有蝙蝠侠蜘蛛侠，可哪有小狗侠的？
你要原谅一个十岁便妄想拯救世界的小男孩，他唯一抗争反驳的方法就是冷战，除此之外再无他法，毕竟究其根本，他也不过是一个小孩而已。
于是他不再和柏周说话，不再甜甜地喊她姐姐，也不再飞奔着上下楼梯去显摆他新买的玩具。柏周当然看得出他的心思，每次笑吟吟的招呼都只能换来一声闷哼，也不生气，转头就去写她的二元一次方程题。
她是一个初中生了。
刘耀文不服，初中生有什么了不起的，不就是要学着独自一人骑车去上学，晚上八点半才踩着路灯橙黄的的光回单元楼。她会错过五点的假面骑士和七点一刻的火影忍者，比起虚妄的成熟，动画片才是最要抓紧的事物。
他有时会在楼道里碰见湿着头发出来扔垃圾的柏周，刘耀文发现柏周悄然换掉了那身粉色幼稚的Hello Kitty睡衣，棉纺的淡蓝色睡裙长到脚踝。刘耀文终于意识到，柏周真的要离他而去了。她要一步步奔向新世界，骑着自行车流转在街道边，初中到高中再到大学，每一个阶段都来得那么迅猛。而永远与她相隔两岁的自己，也永远跟不上她的背影。
“耀文。”柏周主动叫住了他，笑得宽容又得体，“别生我气了，下个月我就去住宿了，你不会总见到我的。”
他真切察觉到离别的残忍，被眼前人用这样温和的语气粉饰太平，让这残忍又多上一层可憎的大人气息。
她拉长了语调，像回忆往事般，“你呀，也要长大咯。”
长大，两个字拆分开是这么平常。刘耀文打心底讨厌这个词，却又相悖地滋生出另一种渴望。
它不过是恶龙，伪装自如平常的怪兽，只要他足够强大，就一定能将其打败。
你无法想象一颗天真的心会有多大的魄力，它能突破束缚，追平遗落的年华，叫嚣着扭转成长的速度。
他手上的旺旺碎冰冰早就软化了，用力一掰也只能徒增塑料管上的皱纹。他索性把全部都递给柏周，鼻子堵住了让声音变得很不像小勇士。
他说，姐姐，我不生气。你说我是小狗那就是吧。
只不过你能不能等等我，或者晚点走。
02
而后刘耀文憋着一股气抽条拔节，在同龄人里窜出足足半个身。体育委员这个职务跟到他小学毕业，预估着初中还要再来一遍自我介绍，我叫刘耀文，爱好是打篮球。又被班主任大手一挥钦定了职责，啊那你就当体育委员吧。
哥们儿搭他肩都要垫高脚，半挂着像腿残疾，而刘耀文是乐于助人爱心人士。他搭累了时常会埋怨几句，你个儿豁长啷个高做哈子。刘耀文甩开他的手回呛，你懂个铲铲。
刘耀文对他的身高要求还有远大目标，他想自己高一点再高一点，哪怕总是坐后排也无所谓。
等到柏周回来，看见他像被施了魔法药水的榕树一般直直往青空上昂扬，必然会认可他的成长。
柏周上了高中后回来次数更是少。刘耀文每逢周末都要盯着电子表紧掐住点，时间一到就冲向阳台，远远望到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走入小区，立刻飞奔下楼。
柏周诧异地看着刘耀文站在她身前扶着膝盖喘息，轻拍着他的背帮忙顺气，却被对方缓和下来后格外亮的眼睛吓一跳。
“你……怎么了？”
刘耀文直起身，轻昂起头，得偿所愿地收获到柏周惊讶的一句：“你都长这么高了。”
她比较着两人的身高，踮起脚摸了摸他的头，“有什么长高秘籍，别藏着不告诉我啊。”
“就好好吃饭，喝牛奶。”刘耀文有些嘚瑟又要装作风轻云淡，“可能也是种天赋吧。”
“切。”柏周拖着行李箱走入单元楼，刘耀文紧跟在她身后。在一同踏入电梯的那一刹那他听见柏周说：“长再高也还是弟弟。”
“对吧？”她眉眼弯弯地问他。
刘耀文忽如其来感到挫败，早上刚落肚的牛奶发酵出腥味，反冲到他喉口间，熏得他想呕吐。
怎么总是这样，先是小狗，后是弟弟。他长得还是太慢了吗？
柏周待了几天便又要走，她向刘耀文承诺下次回来一定把跟他玩乐的时间补回来。刘耀文故作不在乎，小孩子才想着对乐趣分秒必争，他早就不是小孩了。
柏周听到他这话笑了笑，没反驳。从书包夹层里摸出个小物件，是她学校手工社开展的活动，柏周借此机会用轻粘土捏了个小狗形象的挂件，两指大小，放在刘耀文宽阔的掌心里迷你得可爱。
他哑然失笑，“怎么还是小狗啊。”
土豆都已到中年，可在柏周眼里，他也只是从马尔济斯进化为金毛。他一腔孤勇地抵抗成长引力，谁知最大的见证者竟毫不在乎。
“小狗多可爱啊。”好似故事又回到最开始，柏周将语调放缓。
“其实，我还是希望你慢点长大。”
-
他长到十四五岁，班里男生忽然就在这个年纪不断触碰禁忌，校规就是大冒险的现成素材。说不能打架，那就拉帮结伙在校外后巷当古惑仔。说要好好穿校服有个学生样，那就整天费尽心思在校服外套里搭个印着骷髅头的宽大T恤，一有机会就脱掉外套大摇大摆地在学校里晃悠。
最关键最暧昧的一条是不能谈恋爱，课堂上你来我往的小纸条传得足以横跨半个班的山海。总有三三两两的男女生结伴在晚自习下课间隙逛操场。刘耀文的好兄弟哀嚎说不想被这些人坏了好心情，推着他绕道走。
没想到身旁刚被他请喝汽水的好哥们儿刘耀文，一回班上拉开抽屉就掉出好几封情书。
某人在他身后黑了脸，大喊道：“刘耀文，你他妈把我汽水吐出来！”
刘耀文无法预估到成长得过快过出众的代价是这些，听起来很欠揍，喷了香水的粉红色情书怎么能说是负担。他在逆反的浪潮里出奇乖顺，一丝不苟地把少女真心整理好，然后在信封的背面一笔一画地写，抱歉。
篮球场上的灯亮得晃眼，刘耀文扬手把球投进篮框内，咔嗒一声，脑海中浮现出柏周微微弯起来的眼。
柏周这么优秀，善解人意还温柔包容，在高中也会有男生喜欢她的吧？
他呼吸短促停一下，手腕一软投了个三不沾。
刘耀文像念清心咒一般对自己重复，要快一点长大，再快一点。
高二暑假仅十几天，柏周大半时间都在外补课，开学前三天才闲下来。刘耀文懵懵懂懂打了半个暑假的篮球，还时常顶着大太阳送柏周去上课，假期末尾一照镜子，发现又黑了几个度。下了楼柏周碰见他，拿手里的巧克力去比对，定了结论：“还是德芙白点。”
她笑着看刘耀文不满地嚷嚷，到他越说越委屈的时候才连忙放轻声打圆场：“好啦好啦，这样确实更帅嘛。”
“你说好了要把跟我玩的时间补回来。”刘耀文好似被触发了某个开关，把装大人的外壳都一层层剥落，露出一颗仍旧稚气的真心。那有什么办法？在柏周面前他总是要做小孩的。
“骗子。”
她错愕地看着刘耀文结结实实红了眼，冷着一张脸，只有眼里汹涌的情绪是暖色调的。柏周在刘耀文对她这份难得的怒意的面前束手无措。
“你难过什么，我又不是要违约。”
他还要嘴硬地反驳：“我哪里难过了！”
“我只是……”
只是害怕，再用上一万分的努力也追不上你。
“我本来就打算在今天补回来的。”柏周举高怀里印着卡通图案的地毯，刘耀文看了要两眼一黑，他跟小狗过不去了。
“我在天文社学到好多！晚上带你认星座！”
下午午休时刘耀文躺在床上想，看星星？好俗套又古早的三流偶像剧情节。他抑制不住嘴角，与这一想法背道而驰地弯起来。
真浪漫。
那他就暂且成为一下地毯上笑得有些傻里傻气的小狗吧。
可惜在市区灰蒙蒙的夜空上能找到零星几处光源就已经很不容易，更何况连起来能成为图案的星座。其实柏周学得也是半吊子，肚中没多少关于宇宙啊恒星的墨水，就被赶上架来哄骗小孩了。
但察觉到身旁刘耀文格外虔诚的目光，她只能硬着头皮去辨认。
“那个，是猎户座……欸不对，我再看看。”她尴尬地顿住右手，左手飞速摁亮手机，打开了蕴含万物的终极软件——百度。
刘耀文好像还没意识到不对劲，一边连声应着没关系没关系你慢慢来，一边又悄声问柏周，有没有天秤座啊，我是天秤座的。
“有的有的。”柏周骑虎难下，指尖恨不得滑出火花。百度，看在小狗的面子上，给他变一个天秤座出来吧！
“算了！”她啪一声把手机拍在地毯上，煞有介事地开始催眠眼前的男生，“在科学家们发现这些星座之前，它们都无名无姓。所以此刻在我们眼里，它们返璞归真，变回了最纯粹的一颗星星。”
“每个人对它们都会有自己的署名。礼尚往来，它们在面对人类的时候，也会给这些闭着眼许愿的人命名。”
“因此，它们叫什么都行。”柏周终于说出关键的一句，有些心虚地瞟了眼刘耀文，却发现对方眼睛亮亮的，像听信了她的鬼扯。
“什么都行？”
“那它们应该会叫我超级大帅哥。”
刘耀文抬起头，看着夜幕上零零散散的恒星卫星，以及那一轮模糊的月亮。随意指了其中一颗，说：“那个叫柏周星。”
柏周也跟着他对这些光亮重新冠上称号，巧克力球星橘子星，B612和打败猴面包树的榕树星。最后的最后，果然还是逃不过，柏周指了指最西边的那颗星星，笑嘻嘻地说：“那它就叫小狗星吧。”
大概是柏周夜以继日地催眠，与这颗星星视线交汇的一刹那，刘耀文竟真的与它感同身受。
隔着几亿光年的距离，他看见了宇宙尽头的陨石碎片，悬浮在真空里，晃晃荡荡路过每一颗行星。
如果他是小狗星，以光传播的速度奋力奔向这颗海洋遍布的星球，挣脱大气层和牵引力，拥抱却只会换来一场爆炸。
虽然爆炸也好过孤独不息地旋转。
如果他是小狗星，那他一定会在几十亿颗据点和数不尽的微生物菌落里，一眼看见他想要为之命名的人类。
叫什么好呢？
“柏周。”
发梢被凉风吹乱的女生回过头，对上他蓄着温柔情绪的眼。
柏周，由她父母的姓氏组成的两个字。一个远远抛下他擅自长大的柏周。
刘耀文笑得很明朗，“我忽然觉得，当小狗也不错嘛。”
她问：“怎么会这样觉得？”
“不知道。”他把目光抛回浩瀚的星空，缓慢地说：“大概是因为，宇宙需要我。”
他恍惚看见还能被视作小孩的柏周，正一步步走向一束巨大的光亮里，她说这是她的宇宙，里面有未来，还有光明。
而他只能遥远地目送。
03
高中生和初中生没什么本质不同，可大学生却不一样。
柏周眨眼间就越过了成人之门，大踏步奔往大人世界了。大人是拥有诸多权利的大人，可以驾车、进出酒吧网吧、玩高达十几米的危险跳楼机等等等。最重要的一点，她离开了青色调的岁月，就可以选择再也不回来。
刘耀文上高二后的某个冬夜，坐在冰凉的餐椅上麻木地往嘴里扒着饭。热气氤氲了他的瞳孔，连对面妈妈惊讶的神情都模糊不清。
“哎呀，柏周这个小姑娘可以撒。楞个快就交男朋友咯！”
他扔下筷子一把拿过手机，伴随着妈妈的训斥看清了屏幕上含着笑意的两张脸。
一个是柏周，远在外地上学很久后才回来的柏周。
而另一个……
鬼才要管另一个是谁！
他窝了一肚子火，全身的寒意一瞬间被驱逐。刘耀文想立刻买张机票飞去柏周所在的城市，堂而皇之地问她，这男的是谁，你们什么关系？还有，凭什么这么快就抛下我。
可惜这也只是他的幻想。明天一大早，他还要去应付永远也理不清的学科试卷。
最悲哀的一点，是他仍未完全长大。
这天后的刘耀文像是着了魔，跃身涌入学海中，俯首做完一套又一套几何解析数学题。那些狐朋狗友笑他奋斗百天要上清北。他充耳不闻，只是执拗地与稀奇古怪的立体几何较真，心里默念，不过是大人，他还可以再跑快点。
柏周发来的消息他放到一边，小心翼翼地置顶却不愿点进去摁灭那些小红点。刘耀文回到小时候看武侠剧的状态，学着落难大侠的样子，只会说，你等着吧！就等着看我重出江湖好了！
他迫切等着重新降临到柏周眼前的那一天，崭新的、已然称得上是大人的刘耀文，可以不用追逐世界的背影。
即将到元旦，又将是新的一年，刘耀文的情况却很糟糕。
月考成绩下发，不知是物极必反或是运气守恒，他考得一塌糊涂，排名跌了两百名。办公室里各个老师的座位都走过一轮，揽了满怀的语重心长和叹息，点头点到脊骨酸痛。
失魂落魄去了球场，本想借运动来抒发郁闷，打到后半段却被朋友狠狠拍了一下肩膀，“刘耀文！想什么呢？这不是你水平啊？”
结局当然是输了。同队队友若有若无投来的埋怨目光让他更烦躁，扯起书包就要走。朋友小跑过来欲言又止，最终还是叹口气，“别想这么多，回去好好休息。大好青春忧郁个屁。”
你懂个屁。
刘耀文一抬头就能看见西南边的星星。
谁也不会是小狗星。
他恍恍惚惚就到了家楼下。单元楼前有一棵枝叶繁茂的榕树，他小时候费力去够枝头上绿油油的叶子，够不到，就憋着一口气长高，直至不用再踮起脚。
这一次，刘耀文盯着那片在寒冬仍生命力旺盛的绿叶，颤颤地在枝端晃着。他胸膛深深起伏一下，屏住气往前一跳，伸高了手。
然后重重落下，崴了脚，手里是一片虚无。
脚踝的疼痛细细密密蔓延到头顶，麻痹了他的神经。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坡着脚回去了，像先前忍着生长痛奔跑过的每一段路，都是这样茫然且死死咬住疼痛。
直到看见柏周。
她站在单元门面前，被围巾包裹着的热气散开，她朝着满身狼藉的刘耀文遥遥招手。
柏周温和笑着，向他敞开怀抱。
一颗被唤作小狗的星球以光速朝地球撞去。
刘耀文闻到她衣领间洗衣珠的香味。
这一次爆炸没有发生。
他用力地、像要确定某样事物一般收紧了这个拥抱。
柏周愣了愣，半晌后也重新抱住他，不再飘渺。
“走了这么久，辛苦啦。”
刘耀文抑制住尾音的颤抖，试图阐述一个事实，“柏周，我没那么快成为大人。昨天晚上我做梦，梦见一觉醒来我就十八岁了。可是我醒来什么也没变，我闭上眼想再梦一次，却再也梦不到了。”
“成为大人就那么重要吗？”柏周问他。
“重要，很重要。”
“可是在此之前，你只需要好好当一个小孩就够了。”
柏周这句话截下他所有愤懑。
“耀文，”她的声音似悬浮在太空中的陨石碎块，“在成为好的大人前，先好好享受一下做小孩的日子吧。”
“全宇宙都会等你的。”
刘耀文感觉濡湿的液体侵占了他的心脏。十岁的自己站在岁月始端高声大喊，为了打倒怪兽不能哭！七年后他却放过自己，因为此刻他不必做英雄，只要当可以任性的孩子就够了。
不算漫长也并不短暂的人生里，他是超人，是勇士，是大人预备役。可某一天忽然被一个拥抱告知，他可以是小狗，也可以是顽童。
宇宙会等他的。
你明白吗？迫切想要长大的小行星。
宇宙会等你的，因为宇宙需要你。
-END
“最好胜的小孩/也被我拥入怀”
-杨千嬅《最好的债》
*
好胜的不服输的小孩，在十七岁来临之前，在成为大人之前，让我先抱抱你吧。
